没有询问沈黎川,也没有指责他丧心病狂,当然,更没有诘问。
傅瑾时注视她苍白的脸,眉眼的清澈灵动,已对他化作剑锋。
剑尖指着他,他累累罪行,又添一笔。
“你还没想好,对吗?”
傅瑾时忽然有丝笑,说不上嘲讽,还是黯然,“沈黎川太嫩,他可能清楚商业上不能碰触的底线,但认知不够深,条条框框,沟沟线线,一个不经意的马脚,就足以对手撕开他的防线。”
“而与他这般的危机,我这四年有过无数次,怎么遏制颓势,怎么铺垫,如何反制,都在你眼皮底下,不曾瞒过你。”
郁梨脸上一分波动。她回想过去,上学路上,他接的电话,深夜床头,不灭的电脑屏幕荧光,断断续续全是零碎片段,她不上心,记得得不全。
“还有白家。”傅瑾时坐得很近,往前一俯身,他眼睛像漆黑的巢穴,凶猛的野兽蜷缩着,下一秒会不会张牙舞爪,不清楚,但无形的威胁已经套住她。
“沈黎川动贷款,是道口子。白家病历作假也是道口子,我从这口子撕进去,白家医院最低审查,白瑛吊销医师资格,再接着就是白家本家,白逸仙比沈黎川能耐大多了,但我无所谓成本,他拦不住我。”
郁梨全身绷紧,被子下手臂筋脉凸胀,几乎崩碎皮肉。
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但还是疯不过傅瑾时这个魔鬼。
“甚至王姨,深恒泰多多,那个胖组长,再加上管家,他现在是我在护着,若不然只他向沈黎川泄露秘密,我那位父亲就足够让吃尽苦头,却有苦难言。”
郁梨快要忍耐不住,她目光频频落在傅瑾时的脖颈,整个人绷张到极限,是一根马上就要射出去的箭矢。
傅瑾时视线笼罩她,他面容在病房明亮光线下纤毫毕现,眼窝深,是吞噬人的黑洞,洞里阴暗有枷锁,温度却炽热。
“郁梨,你恨我恨到无解,我对你也不会放手。倘若你挣脱我,这世界上总有你在乎的东西。到最后,就像轰炸过的废墟,你在意的付之一炬,我那时也彻底疯癫,这世上金屋筑笼,自古都有,我们就你死我活到最后一秒。”
郁梨神经骤然崩断了,她掀开被子,手里藏着玻璃的碎片,对准傅瑾时的脖子,却他精准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