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梨感受不到他身体压下的重量,只感觉蔓延着血腥味的呼吸,潮乎乎喷在她颈侧,隐约还有其他冰凉濡湿的水迹。
她进而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十四周了。
十四周的孩子是什么样。
白瑛说,十四周,她闺女器官发育完善,五官、四肢清晰,长出头发和眉毛。在前天,她开始感受到胎动,就在左下腹,很轻的一下。
痒痒的,像抚慰她。
竟成了告别。
是告别。
她总在告别。
跟这个告别,跟那个告别,告别到现在,郁梨只想让他死。
她积蓄了这么久的力气,猛地一下子抽出手臂,用尽全力掐住他脖子。
傅瑾时呼吸逐渐困难,却不到被掐窒息的程度,她瘦的太快,瘦的太狠,用力到手指痉挛,消瘦单薄的肩背激颤,目眦尽裂、摇摇欲坠。
他抬手,臂弯护着她,另一手伸着,想摸摸她头发。
想安抚她,想认错。
他不该把她交到别人手上,她恨也好,怨也罢。这四年他羽翼未丰的时候,她在他身边都好好的。
却勉力支撑不稳,手脚失了护持她的力气,轰然往后倒。
傅瑾时体魄健壮,又有强悍的自制力,常年健身日日不辍。刮风暴雨天寒料峭,四年间甚少生病,精力旺盛,生命力雄浑。
这会儿衰败潦倒,面色黯淡,惯常规整的发丝,在鬓边狼狈不堪,隐露出几缕灰白。
郁梨眼睛炙红,抽搐着从眼尾崩落泪痕,沿着两腮,一滴滚落一滴,并非是心疼他,手上力道还在增加。
变故在眨眼间。之前有傅瑾时脊背挡着,并未看清,等他重重坠地,萧达猛醒,惊慌失措扑上来。
他旁边不认识的外国男人和医生,嘴里喊着,手上挥着,都要上来拯救傅瑾时。
郁梨愤恨至极,他凭什么被拯救,一个魔鬼凭什么被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