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达像被点了穴,僵直不动。
傅瑾时咳完,胸膛里血肉一寸寸撕扯,仿佛融成脓血,齐涌上喉咙,他反复抑制吞咽,铁锈湿腥积压满喉管,是爆射而出的血剑。
顶开牙关,柱状喷涌出。
医生是妇产科医生,但急诊是每个医生学进骨子里的本能。
他喝声指挥护士去拉平床、吸氧设备,和相关药物,一手控制傅瑾时呈前倾位,方便他将积血呕出。
医生来回措施中,离开门口范围。
萧达在这几个呼吸间,从目瞪舌疆到下意识去搀扶傅瑾时,再到思维反应衔接上,回头去看病房。
门已经无声无息从内拉开。
走廊灯光,照进门口,掺上了阴影的惨淡,描绘一副形销骨立的轮廓。
倚着门过分苍白无力,孱弱在每一声飘若游丝的喘息中凸显。
萧达不自主要去扶她,正在扶着的人却突然直起身,先一步拽开他手,推开医生,一步、两步……颤抖着抱住她。
郁梨不高,一米六五,郁梨不胖,八十九斤。
但她又瘦了。
八十斤。
傅瑾时高,他生得一副宽阔骨架,充满力量感,填充骨架的肌肉结实发达。
同样病弱下,她像一缕烟被人箍进在怀中,滚烫温度吞噬她,躁动沸腾的心跳贴着她耳朵,炸裂,摧毁,没有导致她死亡,但体验和死亡差不多。
郁梨静静任他抱,就像她与身体这幅躯壳分离开了似得。
也可能是真的分离开,所以她麻木的过分。
她应该声嘶力竭,给他一刀,精准刺穿他心脏,看看他心窍里的血是不是魔鬼的颜色,跟他吐在地板的红,一样不一样。
但她变不出刀,目之所及,连输液尖锐的针头都被护士清扫走。
只能用言语戳中他,“你吐血了,你什么时候死,为什么还不死。”
气弱声嘶,断断续续。
郁梨怀疑他没听见,男人弓着脊背,脸颊深埋进她颈侧,他很重,此时却很轻。
郁梨感受不到他身体压下的重量,只感觉蔓延着血腥味的呼吸,潮乎乎喷在她颈侧,隐约还有其他冰凉濡湿的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