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大学座落在重庆山洞,这里的山洞并非真正的山洞,而是市区西面沙坪坝附近的一处地名,西靠歌乐山,东临嘉陵江,北边不远处就是嘉陵江的渡口磁器口,倒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但是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这所最高军事学府与军统特务的基地离得太近了。
此时的陆军大学代理校长是陈仪,教育长为徐培根。陈仪是早期的日本陆军大学毕业生,又是蒋介石的同学,同时还兼任着**训练团的教育长;而徐培根也曾留学德国,是德国陆军大学的毕业生,在此之前曾是中国驻美国军事代表团的参谋长。这两个校方领导,声名在外,便是军中也无人敢小觑。
张贤进入的是陆军大学正则班第二十期,考上这一期的有一百二十号人。其时,陆军大学里还有特别班第七期,两个班加在一起,不过两百五十多号的学生。
再一次进入校园,对张贤来说,就仿佛是又回到了少年的学生时代,心中说不出来的一种舒畅,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不同于当初了,而这所军校里的学生,也并非那些单纯的少年。在张贤的班上,一百二十人中,虽然并不数他的年岁最小,但是却数他的官阶最大,这让许多的同学都刮目相看。毕竟,一个上校来上正则班,而不去上好考得多的特别班,这在往界还没有发生过。只是,到了陆大报道之后,所有的学员都一律换装,只能穿陆大的校服,所以不管中尉也好,还是少将也好,在这个校园里,一律平等,没有军衔的区别,只是一个学员。
三月份的时候,正则班第二十期正式开课了。
陆大的课程很多,所学的以兵学战术为主,主要科目有一般战术、步兵战术、骑兵战术、机械化兵战术、炮兵战术、工程战术、化学兵战术、陆地战术、空军战术、游击战术、通信战术、输送勤务、辎重兵站勤务、军制学、动员学、国家总动员、军队教育、参谋业务、谍报勤务、兵要地理、抗日战史、日俄战史、欧洲战史等。这么多的课程,虽说基本是课堂教学完成,但是中间还要穿插应用战术的训练,比如图上战术、现地作业、兵棋演练等。如此教学的目的无非就是培养能运用诸军种、各兵种联合及协同作战能力的高级指挥人材。从课程设计上可以看出来,关于战术教育的课程几乎占了全部课程的三分之二。
在应用战术训练的时候,现地作业往往是以参谋旅行的方式进行的,也就是要求学员到各军种、兵种学校、部队去见习。短的需要一到两周时间,长的却要一到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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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的这一期一百二十多人中,来自第六战区的还有两个同学,一个是从六十六军过来的,叫做雷霆,一个是从七十九军过来的,叫做齐飞,这两个人都是少校营长,也都是土木系的人。这两个人也都听说过张贤这个名字,所以虽说年岁比张贤大了几岁,倒是和他很谈得来。原来,在陆大接受教育的军官都是带薪而来,其在原部队的职务依然保留,所以学校并不管食宿,住宿与吃饭都要自己掏钱。而此时的陆大,位于重庆西郊,附近民房很少,所以很难找到能租住的房子,学校只好盖些宿舍,三四个人挤在一起住,有的宿舍内还要挤上七到八个人。张贤所在的宿舍是四人合住,除了雷霆与齐飞之外,这间宿舍里还住着一个从第五战区考上来的中尉,叫做于长乐,他比张贤还小了半年。
开始的日子还有些新鲜,但是过了不久,便枯燥了起来。
张贤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陆大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在这个战争年月里,还没有哪一个学校的待遇能赶得上陆军大学。所以,能吃的张贤又开始长壮了起来。
学校的管理虽说还是军事化管理,但到底和军队不一样,在纪律上也松了许多,大家在上课之余,倒是可以自由活动,只是这里远离市区,附近最近的集市就是北面的磁器口。张贤一门心思的钻研他的课程,两年之内要想学通这二十多门课程,他知道不负出努力是不行的,再加上他本来就有一股韧劲,这就好象是当初他在**陆军军官军校里练射击一样,心无旁鸷,所以学得很透,便是教官讲课时,也数他提的问题最多,也数他回答的问题最多,当然,也数他最得教官的喜爱。而与张贤想比,其它的大部分学员却没有这么刻苦的钻劲,在大家看来,能够考入陆军大学,那也就是为自己的后半生找到了可靠的依托,就凭着手中的这张陆大毕业证,走到哪里,都可以香到哪里。故而,此时,很多人都打着一个混文凭的思想,有着“一登龙门,身价百倍”的思想,只盼着早早地毕业,只盼着早早地发迹。
雷霆与齐飞就是两个典型想混出来的军官,每当看到张贤在用功的时候,这两个家伙便会一唱一喝得在边上说三道四,想要拉着张贤一起去玩,张贤只是不理,两个人就如同碰了鼻子灰一样,最终悻悻而去。
有一段时间,雷霆与齐飞没有再出现在张贤的面前来捣乱,开始的时候,张贤并没有注意,到后来有些奇怪,可是在操场上也没有看到这两个人去打球,一问小于,于长乐告诉他:“这两个人最近这些天都神神秘秘的,我看和特别班土木系的那几个人走得很近,班里还有几个土木系的人,也经常和他们在一起,好象在商量什么吧!”
“哦?”张贤愣了愣,问道:“你开口左一个土木系,闭口右一个土木系,好象大家都在搞党派似的,你说说你又是什么系?”
于长乐愣了下,这是一个小个子小头小脸的人,不过面色很黑,当下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对张贤道:“我哪个派系都不是,将来把我安排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张贤笑了起来,开着玩笑地对他道:“你是不是要做墙头草,哪边风来往哪倒?”
于长乐却一本正经地道:“其实这又有什么不好,我还想着做墙头草呢,这样也就不怕站错队了。”
张贤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只怕到时你还是会站错的。”
“我别的本事没有,不过,总会有一点见风使舵的本事。”他说着自嘲地笑了起来,忽又问着张贤:“贤哥,你是哪个派系的人呢?”
张贤看了他一眼,反问着他:“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