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怔了一下,看来,这边的战斗异常得激烈,于是又问道:“那么你们营的伤亡如何?”
鲁排长道:“已经有一百多的弟兄阵亡了,还有近两百弟兄受了伤,但是大家都不愿意退下来,都要上阵杀敌!”
“嗯!大家都是好样的!”张贤由衷地赞道。
正说之间,岩凸方向上炮火又猛烈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却与往次不同,炮声一直打了半个多小时。
鲁排长有些担忧地道:“团长,敌人刚才就是这样打的,先用山炮集中在一点上轰击,把我们的碉堡和工事都轰塌了,我们好多的弟兄就是这么连人带武器被埋在了里面,没有出来。”
“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躲到工事的后面呢?”张贤皱着眉问道。
鲁排长道:“高营长也是这么做的,可是紧接着,敌人就开始密集冲锋,二三十人一队,四五队前后相接着攻上来,让我们根本打不过来,刚刚打退第一队,第二队马上就到了,就这样我们丢了两次阵地。”
“这是敌人的波形阵,这些小鬼子欺负我们没有重武器!”张贤恨恨地骂道,又问道:“难道你们营没有迫击炮吗?用迫击炮轰那些小鬼子,再从侧面架机关枪来打,便是他们有再多的波形冲锋也可以打垮的。”
鲁排长道:“是呀,营长也是这样安排的,只是敌人象疯了一样,打退了又来,如此反复,我们的炮弹都用完了,只怕这一次只能退下来了。”
张贤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在岩凸只能徒增伤亡,还要当心被敌人三面合围,倒不如放弃那里,移到这条河堤上来布防,这里本来就有即设的阵地,又可以西靠城墙,了却后顾之忧。”
鲁排长眼睛一亮,不由得道:“团长想得与我们营长想到了一起去了,营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令我们过来,一是布防,二还可以接应各处下来的兄弟,这座桥是此处唯一通往东城门的要道,只要是占据了这边的河堤,控制了这座桥,敌人就休想过来。”
“嗯!高营长的想法很对!”张贤不住的点着头,看来,自己对高伟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这个高伟看似毫无主见,但是在关键时候并不糊涂的。
正说之间,却见一队三个乡亲在两个警察的带领之下从后面而来,两个挑着箩筐,后面还跟着一个抱着咸菜坛子的少年赶了过来,这些百姓,全不知危险,直着腰,也不管这样有可能会遭到敌人的冷枪。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张贤拦住了这一行人。
其中一个警察马上认出了张贤来,叫道:“原来张团长也在这里呀,我们正要给前面的将士们送饭去呢!”
张贤看看那两担箩筐,原来挑着的是煮好的米饭,还有一些热水,很是感动,连忙道:“乡亲们辛苦了,你们不用到前面去了,就在这里吧,前面的队伍马上要过来了。”
“张团长还没有吃饭吧!水伢子,快给团长盛饭!”当前的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这样说着,放下了担子,后面的那个少年答应了一声,放下那个咸菜坛子,从箩筐里取出碗筷便盛起饭来。另一个汉子也和警察给鲁排长与其它的弟兄一起盛好饭,并打开咸菜坛子为大家夹着咸菜。
这些天下来,张贤还没有吃过一顿热饭,此时虽然只是就着咸菜,却觉得这饭入口香甜,份外得美味,一边吃着一边与这个汉子闲聊。原来,这几个老乡是东城附近村上的农民,城里疏散的时候,保长也通知他们这些城市周围的乡亲疏散,大家最后决定把妇女儿童和老人送走,但是许多青壮年却自发地留了下来,大家都觉得虎贲师保卫常德,他们必须也要为虎贲师来做些什么,于是组织起了救护队和自助队,参加进了由警察带队的后勤组中,帮助虎贲师送饭送水、运弹药、送伤员等,大大缓解了五十七师繁重的后勤组织工作。这个四十岁的汉子叫做郭大全,那个叫水伢子的少年才十五岁,是他的儿子,他们就是这些热血百姓中的一员。
鲁排长的排轮流地吃完了饭,这些老乡们收拾起箩筐准备回城,边上的魏楞子不由得道:“常德的乡亲真是好呀,要是俺不是生在河南,俺真想做湖南常德人!”
张贤和大家都笑了起来,而那个郭大全却一本正经地道:“你们虎贲师更是好呀!我见过好多的部队,没有你们这支军纪好的。前些日子,我挑了一担菜去城里卖,被你们伙夫全买了,带到了你们伙房里,我一看进了兵营,心里还说这下完了,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了。哪知你们伙夫把钱给了我,因为我找不出零钱,他就让了我两块,呵呵,这种事要在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后来,我从你们伙房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军官,他问我伙夫欠没有欠我的钱,我说没有,还多出了两块钱,出了门,别人才告诉我,说那个军官就是你们的罗师长!”
张贤笑了,道:“好买好卖,本就是这样的,这没什么好说的呀?”
郭大全却摇了摇头,道:“你们虎贲师就是不一样的呀,对我们百姓真的好,几年前我也遇到过一支部队,只是从我们村子边上路过,就开始抢鸡抢鸭的,哪象你们呀!”
张贤知道他说得不假,许多地方军阀的队伍军纪很差,这也难怪这些百姓遇到了正规的**军,会如此喜欢!可是想一想,其实,这支**军不也是从地方保安部队改造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