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突然爆发一阵响亮的笑,在郁梨耳边蔓延开来,浑厚,磁性,欣然之至,“我完全奉陪。”
好似冰岛雪海兜头倾灌下来,郁梨淹没在其中。明明四肢刺冷,窒息,可心里却犹如火烧,五内俱焚。
郁梨垂着头,麻木挂断电话。
冰岛不同于格陵兰,它位于北极圈的边缘,没有极夜,虽然日照时间很短,但仍旧能看到阳光。
太阳升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郁梨奔袭一夜,疲惫到极点,撑到日出的这一刻,眼睛是一扇装了磨砂玻璃的窗户,克制不住地要关闭,朦胧中被灿烂金光射醒了。
那一瞬,冰山弥漫万丈霞光,斑斓碎满雪原,另一边陪她一夜,漫长而黑暗的海岸线,蜿蜒成一条璀璨至极的路。
郁梨四肢,忽然在极致沉重里生出力气。
人总是这样,用大把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开悟。
欲望总是以厌倦收场,傅瑾时一句‘完全奉陪’,就真能跟她消耗一辈子?
郁梨不高看人性,也不高看男人,更不高看神经病。
况且,她能离开一次,就能离开第二次。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
傅家早餐后,傅母邀请了客人,在小花厅插花,傅父也同样有客人,在楼下会客室。
傅瑾时下楼,在客厅恰巧同时撞上两拨客人。
傅母身边女客,是刚在他生日宴上出现过的高中同学,严青黛。
傅父那边客人更熟悉,顾星渊的叔叔,顾舟山,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人。
傅瑾时视线在她羞怯垂下的眼睫上,停留两秒,就无趣掠过。
世间亿万万人,相似者何其多,她们有幸与她三分像,五分像,再有七八分,哪怕十分像,皮囊之下,也不是她。
画皮枯骨,一见生厌。
傅母对这种有预谋撮合暧昧的场合,明若观火。
傅瑾时视线甫一停驻之初,她便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