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渊粗略一数,齐全的不像个刚接触玉雕的新手。
他笑出声,“前两天你手不是都包扎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伤口愈合再继续。”
男人专注手上精雕细琢的功夫,桌面上特制的射灯灼亮,映照他手上的玉扣半成品纤毫毕现。
玉质是最上等的老坑玻璃种,雕工却生硬,匠气,新的这几笔,更是似是而非,硬的戾气。
顾星渊心脏隐隐作痛,“我玉华压箱底的料子,你可真舍得糟蹋。”
光亮边缘是傅瑾时的脸,隐在暗影里,眉峰纹丝不动。
他骨相生的凌厉英气,此时一丝不苟的严肃,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庄严感。
衬得顾星渊吊儿浪荡,独角戏唱的实在没滋味,“你当时横刀夺爱,说这是一个礼物。谁家好人的礼物,绝世美玉,赝品雕工。难道是送给你妹妹新婚贺礼?走一片心意的纯爱路线?”
轻浮。
傅瑾时换了把推式刻刀,撩眼皮冷冷道:“有事?”
“没事。”顾星渊抻了把衣摆,故作云淡风轻,“我刚从国外回来。”
傅瑾时刻刀一停,注视他几秒,“动手了?”
顾星渊抬手摸脸颊淤青,脖颈刚结痂的抓痕,“动手了,还动嘴了,小柔厉害起来,我是一点招架不住,只能掏空自己,什么都给了。”
傅瑾时领悟他的黄腔,一张脸绷的发沉,“滚。”
“绝情。”顾星渊大咧咧靠坐桌边,“我是看你一向支持我和小柔,才来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
傅瑾时垂眸,盯着手里的玉扣,“她怎么原谅你的?”
顾星渊目露惊诧。
合作这么久,傅瑾时这个人有多高深的城府,就有多冷漠的内核,从头到脚,骨子里透出的,都是冷眼旁观这四个字。他心是冷的,肚肠是硬的,情绪是一片不生波澜的死海。
八卦好奇跟他不沾边。
“因为孩子。”顾星渊眸底温柔,分享欲到底占了上风,“小柔没来顾家前,跟着她母亲颠沛流离,过得很不好。我诚心实意越洋千里,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了,她心软,为了孩子轻易就原谅了我。”
傅瑾时手中刻刀划脱,刀锋直入食指,刚结疤的伤口即刻鲜血淋漓。
那血汩汩直冒,眨眼间,流过手掌,在桌上洇出殷红的一摊,手中玉扣血色混浊,几乎看不见水润的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