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父像小时候每一次书房畅谈一样,坐在窗边的单人位沙发上。
郁梨在原地犹豫几秒,也像小时候似得,坐在沙发旁的矮凳上。
傅父眼尾起了皱褶,笑意在他脸上蔓延,“这几年,瑾时开扩北方市场,我要坐稳后方,你上大学又不常在家,算起来,竟有四年,咱们没说过贴心话了。”
郁梨强颜欢笑,“以前学历史,看历朝历代都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后方资金调配,人员供应,关系保障,梁氏这四年高歌猛进,父亲居首功,是幕后英雄。”
傅父笑出声,手指在空中点她,“你这张嘴,果然是你母亲教出来。”
郁梨嘴角牵强,不说话。
傅父的眼睛也亮,没有傅瑾时的锐利,是岁月洗涤下的世事练达。
“怨你母亲吗?”
郁梨声音很轻。“不怨”
傅父靠在椅背,“郁梨,你母亲这个人呢,太疾恶好善,极其护短,像草原上的母狮子。”
郁梨垂下眼睑。
草原上的母狮子,护崽,可她,早就不被当做崽崽了。
傅父注视她,目光穿透皮肉照见她的骨头,“她重情,也就是太重情,容不得感情出现一点瑕疵。”
郁梨在他视线下如坐针毡,“您想说什么。”
“这次回来,我发现你母亲对你心结很重,当年她是家里最舍不得你走的人,她爱你,非常爱,甚至菲菲刚回来那会儿,她私心是偏向你的。”
郁梨喉咙发涩,张嘴却发不出声。
傅父拍拍她头,“所以当你为了沈黎川一个外人,对你哥哥,对菲菲生出怨恨的眼神时,就刺透了她的心脏。”
不是预想的警告,或试探,可比敲打更直击灵魂,试探郁梨脸上表情凝固住。
半晌,她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迟迟钝钝,一种不敢触碰,难以置信的涩麻,“我的——眼神?”
“菲菲订婚宴,你祝福完下台,自那以后,你母亲又观察了很久,你望瑾时的目光,让她害怕。”
郁梨呆滞望着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