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阿水,你看到那个姓沈的没有?”熊三娃在骂完了他的父亲之后,又转而想起了沈凤起来,经不住地问着。
张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按照他的节奏拉着他的风箱。
“哼!那么一个**还人模鬼样地坐在上面,他也不怕自己的脸大,把**台给压翻了!”熊三娃没有好气地骂着,半是嘲讽半是愤怒。
张贤依然没有说话,的确,想一想当初的双堆集战场,如果没有这个沈凤起师长的倒戈,或许十二兵团不会败得这么惨。
“三娃,你是在说那个沈凤起吧?”正在一边剁着骨头的王鹏忽然接口问道,他显然也听到了三娃的话。
熊三娃站起了身来,对着他点了点头,毫无掩示地道:“我说得就是那个败类!哼!虽然现在我当了解放军,但是我还是讨厌那个人,黄维虽然不招人喜欢,但做事还算光明正大;可是这个姓沈的真得不是好东西,你一看他就象是一个阴谋家!”
“嗯!”王鹏也很有同感,点着头道:“我也不喜欢那个人,真得,他跟我们张师长比起来差远了!哎,你说这世上怎么总是这样,好人不长寿,坏蛋活百岁呢?”
张贤听着这两个人的一问一答,心里却非常感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王鹏的心中还占着如此的份量。他忽然感到了有些不对,刚才还听着十分有力的切肉声,在这个时候却是慢了下来,他不由得抬起了头,看到的却是王瘸子竖着耳朵,正仔细地听着熊三娃与王鹏的对话,好象满怀着什么心事,手下里已经没有那一份力道。
他猛咳了一声,扯开了嗓子告诫着:“你们两个别乱说了,长一长脑子,如今我们是解放军,又不是国民党反动派,怎么还是这么没有觉悟!”
熊三娃愣了愣,转头看着张贤,却见他有意无意地用眼神瞟向了那个还切着肉,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的王瘸子,他这才蓦然明白了来,于是闭上了嘴。
王鹏愣了一下,却有些不高兴起来,讽刺着道:“我说阿水呀,你才当了几天解放军,就这么有觉悟了?”
张贤干咳了一下,并没有答话。
在吃饭的时候,张贤把熊三娃叫到了一边,十分严肃地告诫着他:“三娃,俗话说祸从口出,如今你不是在国军里,没有人能够为你撑腰,你这是在解放军里,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把自己心里想的就这么说出来!尤其是当着一个外人的面时,更要谨慎从事!”
熊三娃连连点着头,脸已经红了一片。
可是让张贤奇怪的是,几天过去了,并没有人来找过三娃与王鹏的麻烦,显然,那个王瘸子并没有向上面报告那天他在厨房里听到的两个人说的话。看来,这个王瘸子并不是一个喜欢告状的人。
元宵节刚刚过完不久,大军又要出发了,这一次却是如同排山倒海一样,第二野战军与第三野战军互相配合着,以雷霆万钧之势,渡过了淮河,向淮南挺进。而在经历了徐蚌会战的失败之后,淮南的国军部队已然是兵败如山倒,从蚌埠淮河一线,败退到了滁州、合肥、六安一线,又再一次败退到全椒、巢湖到怀宁一线,最后干脆败过了长江,从江阴到九江之间建起了被他们称之为固若金汤的长江防线,以防解放军的突破。
而与此同时,在南京的蒋介石终于又下野了,可是当李宗仁兴冲冲地接过代**的权杖之时,这才发现,这个权杖带来的却是无限的烦恼。蒋介石虽然下了台,但是却带走了许多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以孙科为首的行政院更是首先发难,迁往广州,统院之争虽然最终在桂系及其他**的运作之下得到很好的解决,但是面对咄咄逼人的**方面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渡江攻势,李代**也有些招架不住,国民党内部还存在着主战主和的两派,还没有达到一致的意见,但是时过境迁,这个时候他也只好派出以和平将军张治中为首的谈判代表团,前往北平,希望能够与**方面再开和谈,同时也为巩固江防作好准备。
蒋介石虽然下野,但是依然大权在握,便是隐居到了奉化老家,也还遥控着顾祝同、汤恩伯等一系列的国军主将,国防部并不听从李代**的调谴,实际上李代**能够派得动的,也只有白崇禧的那部分桂系军队而已。
在南京那边乱得开锅之际,第二野战军总指挥部已经从河南商丘迁移到了安徽的合肥与六安一带,原来的淮海战役总前委也被改为了渡江作战总前委,仍然由**任总前委司令员,**任总前委**。
随着渡江作战的准备,七十二军也进据到了六安与合肥附近,汽车连也来到了合肥城,这座城市正处于安徽省的中部,因为东淝河与南淝河在这里交汇,所以才会有此名,古时曾为庐州治,素有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之誉。安徽的省会是安庆,但是在抗战胜利之后,省府从大别山区迁回却是先落在了合肥,并没有往安庆,显然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优势,此时这个只有不到十万人口的小城,已然成了解放军渡江作战的前沿指挥部。
七十二军的目标是要前往怀宁与安庆那边,准备在那里渡过长江。
可是,当汽车连随着大军进入合肥城,车队从大街上开过,望着热情非常、满街出来欢迎的群众,张贤却看到人群中忽然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仔细看时,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风衣,带着黑色礼帽的背影,目光再追将过去,那个影子却已经消失到了欢乐的人群之中,仿佛是个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