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张贤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北淝河边,此刻,大雪已经停止,天地一片得苍茫,波光粼粼中的北淝河成了一道的难以逾越的屏障,在瑟风中完完全全地阻隔了前面的路。
提到淝河,不免让人想起五胡乱中原时期的淝水之战,那一战东晋用八万之兵,力破符坚所带的前秦八十万大军,从而奠定了中国历史上的南**的格局,而其真正的意义却是令中国悠久主流汉文化得以顺利地延续。在安徽有四条淝河,真正的古之淝水是淮河南岸支流,在寿县附近汇入的东淝河,此时的东淝河因为花园口决堤,黄河的泛滥,夺淮入海,其下游已经淤积成了一片沼泽,形成一个长长的湖泊,叫做瓦埠湖。位于这条东淝河之南,有一条流经合肥城最后注入巢湖的河流,这条河与东淝河同出于江淮分水岭中,因为位于其南,所以被称为南淝河,这条河其实是属于长江水系的。而在淮河北岸的支流中,在颍河与涡河之间也有一条河流比较大,发源于河南的太康,在凤台县汇入淮河,其下游也因为黄河夺淮而形成了一片湖泊,离着东淝河入淮口很近,因为位于其西面,所以被称为西淝河。北淝河,就是位于淮河北岸支流的涡河与沱河之间,也就是流经板桥集的那条河,呈西北往东南方流向,最终在怀远县附近汇入淮河,因为在四条淝河之中,这条河位于最北面,所以才会有这个名字。
北淝河与许多的淮河支流一样,因为黄河的入侵,其下游淤泥堆积,形成了一道又宽又大的水面,其实就是一个长形的湖泊,被称为四方湖。这个长湖的上面顶点就在陈集,过了陈集之后,其下的河面便变得很是宽阔,最窄之处也有一百五十多米,很难徒涉。实际上,陈集就是此时北淝河最下面的一个窄渡口,这里的河面也就几十米宽,此时的枯水期里,实际河面宽度也就二十米。正因为此,所以这里修了一座连通南北的石桥,也正因为这座桥存在,才使得陈集成为从双堆集地区通往怀远县的必经之道。
“还是要去陈集过河!”张贤望着渺渺的烟波,无奈地做出了决定,这条河的河面上连一艘船也没有。
这一晚上,他们几个人从玉皇庙出来后,没有敢再走大路,而是从田地里穿过,插着近道到达了陈集以下五里的北淝河的下游来。
当下,一行人只得沿着河岸向西北方向前行,一边走着,熊三娃一边担心地道:“只怕这个时候,吴副师长他们已经过了河去了,那边莫不成又被共军占领!”
“共军没有这么快!”张贤肯定着,以他们的速度,虽然背着一个伤员,但是逃命之下,大家无不奋力。想来解放军就算是再快的行军,到达陈集也要在天亮以后了。
不过,张贤担忧的却是另外一种情况。他原与吴华约定,两小时后他不回来,就让吴华带着人赶快过河,此时别说是两个小时,都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吴华应该早就带着十一师的先头部队离去。此时的陈集,那座桥定然被无数的溃兵拥塞着,只是不知道那里河段能不能够徒涉,否则,要想顺利过河,只怕并不容易。
果然,如张贤所想到的一样,当他们来到陈集的时候,成批的国军溃兵把那座石桥挤得严严实实,大家都想快点过去,就象是无头的苍蝇,毫无章法可言,所以到头来反而谁也挤不过去,真正能够过桥的人并没有多少,大部分被堵在了桥北的这个叫陈集的小村庄里,只是这座村庄此时也已经成了空村,老百姓们在国军士兵到来之前,早就逃了个一干二净。
张贤与熊三娃一行,背着胡从俊在一处高高的河堤上,远远的望着一条长龙一样,排在石桥北侧等候过桥的国军官兵们,半天不见有丝毫的移动。再向桥上望去,桥面上是数之不清的人头,时不时地有人被从桥面之上挤掉下河去,听得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而掉下河去的人很多在河里挣扎着,有的能够游到岸上,有的连头都没有露出来,便沉了下去。北淝河的河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时不时的还飘着一抹红色,带着一股血腥。
一时之间,喊叫、怒骂之声将整个陈集搅得天昏地暗。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了,脱下衣服跳进河里,想要游过河去,可是更多的人在踏进水里后,又经不住刺骨的寒气,重新爬上岸来。毕竟,对于连饭都没有吃饱的国军士兵们来说,以如此羸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抵抗住这些接近于零度的冰水呢?
“看来,我们只能过桥,别无他途!”张贤十分得失望,如今连想都不要去想什么徒涉了,能够淹死这么多人,就已经说明了这条河的深度。
一抹红霞已经出现在了东边的天际,再过不了多久,太阳就要升起,终于可以驱走这整夜的阴霾。可是,张贤却一点也暖和不起来,雪虽然停了,但是寒气越发得逼人。
他们刚刚下得河堤,便听到北面又传来了一片得枪声,张贤的眉头再一次紧锁了起来。
“不好,敌人追上来了!”熊三娃马上想到了什么。
不用熊三娃提醒,张贤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必须要维持秩序,否则谁也过不了河!”他果断地道。说着,已然到了桥头的附近,扯着脖子高喊起来:“弟兄们,我是十一师的师长张贤,大家不要乱挤,都可以过河!”
可是,北面的枪声越发得紧迫,人群也越发得慌乱,都知道后面的追兵过来了,哪还有人管他师不师长的,来听他的号令。
熊三娃背着胡从俊也来到了张贤的身边,几乎同样地嘶声大喊,可是一点效果没有;于是又拔枪向天空射击,人群反而越发得慌乱了起来。
“阿贤,要用非常手段!”一个声音在张贤的耳边轻声地提醒着他。
张贤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胡从俊已经醒了过来,正在一个士兵的背上,忍着痛告诫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