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忽然变得如此得宁静,虽然枪炮之声刚刚还在爆响着,只是在这一时刻,万籁俱寂,平日里原本令人厌烦的喧嚣,也成了一种可以赎人魂魄的奢侈。夜的黑过于沉重,跳动的灯火无法驱散四面的阴霾,所有的人心头只有一种如入深渊的恐惧,连能够抓到一根稻草的希望也快消失了。
静,也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磨砺!张贤都可以听到自己的手表还在滴嗒走动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在屏住呼吸,大家都知道此时已然到了十二兵团的生死关头,下面只要走错一步,可能得到的就是粉身碎骨。
张贤回过了身来,脚步的声音惊动了在场所有的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到了他的身上,还是黄维司令官当先地开了口:“张贤,你是我们十二兵团的小诸葛,这个时候,你有什么破敌之计吗?”
“破敌之计?”张贤愣了一下,这个时候,黄长官还在想着去克复宿县,太不着实际了。当下,他庄重地摇了摇头,老实地道:“钧座,破敌之计我没有,只是如今我们十二兵团还有一条活路!”
“活路?”黄维与吴周两位长官同时重复着他的话。
张贤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些急不可奈起来,连忙问道:“张贤,快说说你的方案!”
张贤却是一声得苦笑,无可奈何地道:“各位长官,我所说的这条活路,其实也就是当初萧参谋长所制定三案的复写。这个时候我们如果再想向宿县进攻,已然不合时宜,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现在其实已经钻进了**所布置的口袋里,他们有意识地放弃涡河、北淝河以及浍河的防线,其实就是吸引我们孤军深入,如今他们大军云集,并且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个时候,我们兵团所处的形势已经是非常严峻的了,根本不要再去想克复宿县,那无疑是越发得往口袋的袋底钻了!”
黄维、吴周以及边上的文修副参谋长都默不作声,此时的情形,当真如张贤所说得这么严重吗?有的人还在怀疑着。
**不耐烦起来,还在追问着:“张贤,你快说出你的方案来吧!”
张贤点了点头,这才道:“其实如今的情势还不是我说得那样得糟,现在我们虽然可以肯定是陷入了共军的圈套里,但是显然他们还没有完成对我们的四面包围,也就是说我们兵团还没有进入绝境,主动权还在我们的手里面!”
**点了点头,黄维司令官也点了点头,鼓励着张贤接着说下去。
张贤走到了地图跟前,指着上面的一块区域道:“如今我们十二兵团基本上散布在涡河以北、浍河以南的这个区域里,此时在我们的北、南和西面、东北面都已经发现了有共军大规模运动,但是我们的东南面还没有发现敌人,也就是说那个方向应该还有一个口子可以通过。”他说着,扫视了在座的众人一眼,所有的人都已经打起了精神,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讲解,他接着道:“我建议,这个时候,我们兵团可以向东南方向上的固镇移动,固镇位于蚌埠与宿县之间的津浦铁路线上,离着两地都是八十多里,而且后面有李延年与刘汝明两个兵团作为呼应。如果我们有了固镇,就可以一举三得,其一脱离此时的险境,立于不败之地;其二,与李、刘两个兵团汇合,抱成一团,再沿津浦路向北攻打宿县;其三,有了固镇,我们就有了一个稳固的后方补给基地,到时可进可退,达到战略的主动!”
“好!”张贤的话刚刚落地,**军长当先地喝彩起来。
黄维司令官也坐将不住,站起身来到了地图之前,仔细地看着了起来,**兴奋万分,在边上作着解释:“钧座,张贤的这个方案如今是我们兵团唯一可行的方案了,不能再拖拉了,从南坪集到固镇,不过八十余华里,急行军一气可达,最多两天!”
黄维将军一边看着,一边点着头,好象已经被张贤说服。
张贤接着道:“钧座,如果此方案可行,必须立即执行,万万不可迟疑,如果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是呀!”**也附和着:“共军的目的是要合围我们十二兵团,此时乘着他们还没有包围上来,正是我们脱身的好时机!”
久未发言的吴周副司令官也点着头,表示同意。
可是在这个时候,文修副参谋长却道:“张师长的建议的确不错,不过大家想过没有,我们如此狼狈地转向固镇,会不会被上峰斥骂?”
黄维不由得一愣,张贤与吴副司令也愣了一下,**却不由得怒了起来,愤然地道:“什么叫做狼狈转向固镇?怎么就会被上峰斥骂?”
文修也觉出了自己的用词不妥,连忙解释着道:“我的意思是说,如今共军主力已然包围黄伯韬的第七兵团这么多日子了,为了吃掉第七兵团,共军定然是倾全力而出,所以这个时候,在我们宿县这边不会有他们过多的部队,便是有也只是一些阻击部队,他们害怕我们赶到徐州战场,所以这才会对我们十二兵团如此故弄玄虚!”
“你的意思是说共军不可能对我们进行合围?”黄维忍不住问道。
文副参谋长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只是道:“第七兵团已经被共军围攻了十多天了,这个时候正是敌我双方在徐州拼力角逐的关键时候,而此时我们离着宿县已经是近在咫尺了,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调头转向固镇,那到时如果战役结果与睢杞会战时一样,共军被徐州方面击溃,我们不就成了大家的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