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文义用俘虏伤兵来当挡箭牌的方法,熊三娃很是反感,可是在参加突击队之前,张贤已经交待过他,要他绝对服从李文义的指挥,到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提出自己的异议,却无力说服此时的这个李营长一意孤行。
而事实之上,李文义的策略还真得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面对被当成挡箭牌的第四团的伤员,黄新远只得命令全连暂时停止行动,可是,战场之上却是这样得无奈,此消彼长。在黄新远停止行动的时候,李文义所带的突击敢死队全部人员,乘着这个难得一现的机会,全部进入了黄家庄里,并且迅速地加强着阵地,当真得把每一个大院都武装了起来。
可是,看着那些倒在自己人枪口之下的解放军伤员,还有许多的人在地上翻滚着、**着,没有死去,而与之对峙的第四团的人也不敢冲上前来,因为国军的机枪就架在房上,谁冲过去,谁就会被击中!熊三娃看着都有一些不忍心起来,他这样大声地咒骂着李营长:“李文义,你真得就是一条狼,又凶又恶!”
李文义不由得对熊三娃瞪起了眼睛:“熊老三,你胡说什么呢?”他与熊三娃之间的矛盾由来以久,虽然持着自己的老资格,便是连张贤也要让他三分,他却对这个熊家的老三有些触头。
熊三娃道:“这些共军的伤员也是人,他们已经当了我们的俘虏,不能打了,你却还把他们驱赶到前面当挡箭牌,你也太残忍了,这也违反了我们十八军的军规!”
李文义愣了愣,蓦然火了起来,骂道:“你懂个屁!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是匪徒!”
“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可是他们也是中国人!”熊三娃经不住顶撞了起来:“你这么做,跟当年的日本鬼子有什么两样?”
其他的突击队员们看着营长与连长之间的争吵,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李文义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当年鄂西会战的时候,日本鬼子押着当地在老乡在前面当挡箭牌的情景,那一次,当时的团长张慕礼为了不伤害老百姓,下令所有的人与敌人拼刺刀,那场战斗他也在场。但是,在今天的这个场合之下,熊三娃的顶撞简直就是在拱火,只是此一时已非彼一时了,当年他当班长的时候,可以不讲道理浑来,但是如今是一营之长了,素质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当下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反问着熊三娃道:“熊三娃,你别跟我争,刚才要不是我把这些俘虏赶到前面去,只怕你的这个阵地已经被敌人夺回去了!”
熊三娃愣了愣,知道李文义说得不错,黄新远带着人来得太快,而突击队的另外两个连还没有及时跟进到位,若不是李文义行此损招,对面对峙的那些共军真得有可能已经攻进了老黄家的大院里来了。
但是,不服输的他还是嘟囔着:“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们连能拿下黄家庄,就有能力守住!”
李文义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一个愣头青,也懒得再与他争辩,于是问道:“你难道忘记师长来的时候,是怎么交待你的了吗?一切要听从我的指挥!”
听到李文义搬出了师长来,熊三娃不再作声,却是招呼着自己的手下:“二连的过来两个人,跟我来!”
“你要哪里去?”李文义连忙问道。
熊三娃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把这些没死的俘虏再抓回来!”
“你疯了不成?”李文义不由得叫了起来:“你冲出去,有可能会被敌人当成目标!”
“那正好,我先把他们干掉!”熊三娃却不以为然。
“胡闹!”李文义吼了起来:“熊三娃,你要是再不听命令,你信不信我毙了你!”
熊三娃一怔,蓦然间又想起了当年自己被抓丁的时候,那个时候,李文义就差了一点将自己击毙,当下听到他如此一说,反而镇定下来,浑在在意地道:“好,我等着你把我击毙!”不再理会李文义的警告,带着两个人冲出了老黄家的大院,前面就是那些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解放军俘虏的尸体,中间有两个人并没有死去。
其实,熊三娃作出这个决定根本就是在呕气,在冲出老黄家大院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起来。但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可以卖的,如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向街心冲去。
街心的光线比较明亮,边上正有一幢低矮的茅草铺顶的屋子在燃烧,虽然此时的火焰已经微弱,但是凭借着跳动的火光,黄新远还是可以看清那个从大院里冲出来的国军中尉的面孔,不由得惊出了声来:“熊三娃!”,一看到这个人,他马上联想到了张贤,难道张贤此时也在这个村庄里吗?可是仔细想一想,这又怎么可能呢?张贤是十一师的师长,不可能亲自到前面来冲杀的。
黄新远身边的一个战士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对准了那个跑在最前面的熊三娃。黄新远还在奇怪,不明白这个家伙只带着两个人往街中间来做什么?那里根本就是双方的死地。
熊三娃三蹿两跳着已然到了街中心,却是俯身拉起了那个还在地上**着的第四团的伤兵,顺手架起来推给了后面的一个国军士兵,那个士兵背起来连忙往回奔去。熊三娃又迈了两步,俯身去拉另一个活着的伤兵。
“别打!”黄新远阻止了身边这个举起枪来的战士,看这情形,熊三娃是在救人,这令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果然,熊三娃拉起了另一个第四团的伤员,背在了身上,又迅速地返回老黄家大院。他的速度极快,就好象在黑夜里出没的狸猫。可是,熊三娃刚刚跑到老黄家大院的门口,埋伏在另一条巷子里的第四团的一个士兵却是放了一枪,而在这个时候,熊三娃正将这个解放军伤员交给了出来接应的一个突击队员,身体整个地暴露在了院子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