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剑望着张贤,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来:“贤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许今生欠你的我是还不了,如果人真得有来生的话,我希望到时能够把所有的欠帐还个干净!”
张贤皱了一下眉头,淡淡地道:“尹剑,你并没有欠我什么,我们以前只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就和陈大兴一样!”
尹剑却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贤哥,我这条命都是你救过来的,怎么会没有所欠呢?”
张贤马上想起了当年的刘集,那一次是自己为了贪图一点的小利,没有驻守住那个根据地,后来让鬼子打来,尹剑拼死对敌,险些丧命。想想看,与其说那一次是他抢救活了尹剑,倒不如说是自己在被自己的良心责骂。
他摆了摆手,不想再提起以前的往事,对着尹剑道:“尹剑,原来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从你离开我们十一旅加入共军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已然是敌对的关系,如今再说这些你不觉得有些多余了吗?”
“是!”尹剑也点了点头,却又不得不道:“当初我是被你怀疑才会离开十一旅,那个时候我十分伤心,但是后来却不觉得了,我到现在也不后悔加入**!”
“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呢?”张贤反问着他。
尹剑却笑了一笑,道:“不!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有很多的话要跟你谈!这些话我跟陈大兴、跟熊三娃来说是没有什么用的,我必须要跟你来说!”
张贤再一次皱紧了眉头,不快地道:“难不成你也要学一学那些**,临死前也要作上一番的说教吗?”
尹剑的笑容并没有收拢,还是笑着,道:“贤哥,你知道吗?你是我在国军里最佩服的一个长官,所以我不想就这么看着你跟着腐朽的国军党覆灭!这几年的仗打下来,为什么**越打越强,而国民党却越打越弱?这个问题你想过吗?”
张贤愣了愣,这个问题他的确不止一回地想过,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国军里面实在是太**了,这么一支**的军队,便是有再强大的武器,也无法与那些朝气蓬勃的共军相比。但是,他身为国军的一名中级将领,深受古老的中华文化熏陶,一直被那种忠君卫国的思想桎梏着,忠臣不事二主,更何况他也并不相信**所为之奋斗的事业。共产主义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个乌托帮,远不如三**义来得实在,来得真切!
可是,这种事也只能在他的脑子里想一想,从来不会跟别人谈起,更不会对着尹剑来说,当下却是椰喻着道:“也许你说得不错,但是这一仗你们却是输了,不然你也不会成为我们的俘虏!”
仿佛就知道张贤会这么来说,尹剑并不在意,而是道:“这一仗我们的确是输了,但是这并不能代表我们的整个战场。在整个的国内战场上,你们国民党却是节节的败退,而**却是步步地紧逼!”
“尹剑,如果你只是要我来听你的这些话,我觉得我们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张贤霍然站了起来。
“贤哥,你别急!”尹剑连忙道:“坐下来,听我说!”
但是张贤并没有坐下来。
尹剑沉默了一下,还是道:“贤哥,有一句古话说得最好,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先不说国军与解放军怎么打,只是看老百姓的向背,你就可以看出结果来。你没有到过解放区,但是我去过。我看到的一切给了我极大的震撼,所以才确定了我加入**的决心!”
张贤转过头,看着沉浸在往事之中的尹剑,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得震撼。
尹剑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地嘴唇,又接着道:“解放区的人民的生活与国统区的人民生活可以用天堂与地狱来形容,那里,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人人有饭吃,个个有业就,就是我们当初的梦想!这样的日子,老百姓怎么愿意再回到过去呢?所以大家都会拼死地去维护,不可能让你们国民党再一次统治的!”
张贤怔了怔,根本不能够相信。
尹剑笑了一下,对着他道:“我知道你会怀疑我说的这些,如果你能够亲自去解放区看一看,或许就会明白了。其实你只要想想当初的刘集?虽然当初那里的日子十分艰苦,却是我今生最快乐的时光!”
张贤默然了,在刘集的日子,对他来说也的确是一段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好时光,如果没有鬼子的清乡与扫荡,谁能怀疑那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呢?
看到张贤已经听了进去,尹剑这才把话转入了正题:“贤哥,这一次我落入了你们的手中,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生的机会,所以对于死已然大不为意了!我并不后悔我的选择,在抗战胜利之后,我曾经有过一阵的迷惑,直到后来被黄新远教导,让我隐隐明白了许多的事。但是,你、大兴、还有三娃、白京生,你们这些人都曾经是我的好兄弟,好战友,我只能非常遗憾,没有能够象常立强、刘小虎他们那样牺牲在为国杀敌的战场之上,而是倒在了内战的硝烟里!”
听他说得如此真切,张贤也不由得一阵嘘唏,尹剑的这个命运,会不会也成为自己将来的命运呢?
内战,这个该死的内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