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兴几乎要被气炸了肺,于得水领着大家往西面而去,走了有五六里路的样子,便来到了一条河边,这是个渡口,此时天色已黑,河上的渡船也收了工,回家了。这条河有两丈余宽,除非架桥,否则根本就过不去!
“怎么这里会有条河呢?”于得水还在莫名其妙。
“你到底认不认识路?”熊三娃也急了起来。
于得水还在结结巴巴地辩解着:“俺……俺记得是往这里走的呀!”
“全营马上调头!”陈大兴大声地命令着:“沿原路回去!”看来,当初自己的推测才是对的,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走路,这个时候怎么也要到了半楼村。
但是,一个营行军的时候容易,真要调一个头却很费时间,花了半多小时,后队才变成前队,前队才变成了后队,起动起来,往来时的道路而去。
“营长,河对岸有别的部队!”于得水忽然叫道。
陈大兴与熊三娃连忙看向河的对岸,果然在暮霭中,一支与他们穿着相同的部队抵达到了河边,也在踌躇着,不知道如何过河。
不等陈大兴来问,河对岸的那支部队也发现了他们,有人已经在河对岸高声地喊了起来:“喂,那边的部队是哪支?”
“我们是整编十一师的,你们呢?”熊三娃当先地答应着。
“我们是整编第十师的!”对面的人回答着,同时问道:“我们是先头部队,刚刚到达这里,怎么过河呀?”
陈大兴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这个整编第十师的人总算是到了,可是看这情形,显然他们也与自己犯了同样的错误,走错了路。
“南面有座桥,你们往南去就是半楼村!”陈大兴大声地告诉他们:“从那边可以过河!”
“哦,谢了兄弟!”河对岸的人喊着。
陈大兴却没有忘记提醒他们:“当心呀,共军已经在溃败了,肯定是往那个方向逃跑,你们的行动要快一点,我们也是走错路了,马上转回去,我们到半楼村会合!”
“好!”对面的人答应着,马上整队向南而去。
陈大兴却有些失望,河的西岸倒是有条小路,沿着河岸一直向南,整编第十师的人不用再转回头,沿着这条路就可以抵达半楼村。而自己所处的这条河的东岸,却全是一片的麦地,如果从麦地里穿过去,或许可以超一下近路。但是初春的麦田里却是湿漉难行,土地也十分得渲,刚刚踩了两脚便是两脚的泥,这么走下去,肯定还不如沿着路退回去得快。
“这下好了!”熊三娃却是放下了一颗心来,对着陈大兴道:“整编第十师的人赶到了,他们肯定先一步可以堵在半楼村,我们就算是晚了也没有关系了!”
陈大兴却白了他一眼,恨恨地道:“都是你,要是听我的,我们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到了预定的地点,已经设好了埋伏!”
熊三娃还想狡辩一下,一看到陈大兴如此阴沉着脸,也便只好停住了嘴。他知道,将来旅长要是追究起来,还是要拿陈大兴这个营长问责的。
李清成副旅长带着五十九团的第一营总算从阵地上撤退了下来,可是就在他们撤下来的时候,他回转身,便看到了敌人的坦克已经开上了刚才的阵地。那片阵地响起了更为激烈的机枪之声,他知道那是孙营长带着最后的战士们冲进了敌阵,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远远的看到阵地上火光一闪即逝,敌人有一辆坦克被炸断了履带停在了那里;可是,在这几声响声之后,那个阵地却又归于了沉寂,就仿佛是战斗前的景象!
“孙营长!”熊革命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揪了起来,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呼喊着想要奔回阵地,去救出自己的营长。
“熊革命!”李清成一把抱住了他,大声地想要喊醒这个有些失去了理智的人。
又有几个同志过来,按住了熊革命,总算令他安静了下来,但是这个时候他只剩下了呜呜地悲泣。
再一次上路的时候,熊革命已经失去了往常的活泼,仿佛是个行尸走肉一样,一句话不说地跟在了李清成的身后。
李清成看了看身后的这个魁梧的小子,可以看出来他对孙营长的感情很深,否则孙营长地离去,也不会如此得令他伤心。
“孙营长对你很好?”李副旅长随口问着,实际上也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以驱除自己心中的不安。
熊革命看了他一眼,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往深里多说。
“他对你怎么个好法呢?”李副旅长又问道。
沉默了半天,熊革命才嗫嚅地道:“他救过我的命!”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当初从大别山转出来的情景,因为刚刚到二十旅来,所以熊革命为人处事很是谨慎,但还是在一次突围的时候被敌人将他带的这个班包围了,若不是孙营长带着人及时赶到解围,他可能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人要知恩图报,这是他母亲从小告诉他们三个兄弟的,虽然与孙营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熊革命的心里,早就把这个恩人当成了自己的大哥!
“副旅长,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往哪里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营教导员夏阳跑了过来,向李清成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