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三日,又是一个阴郁的一天,北风呼呼的刮过来,就仿佛是要把这块土地吹走一般。望着城下在寒风中迤逦而行的队伍,张贤倍觉感慨,忽然想起了当年守在常德城的时候,在城墙上看着川军的败兵过来。他猛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骂着自己,怎么不往好处想,在部队出征的时候,竟然想起了那种事。
远远的,便看到胡从俊师长的指挥车从城中缓缓开了过来,他带着熊三娃和副团长熊开平,下了城墙,来到了北门处,迎候着师长过来。
胡从俊的车子在城门口附近停了下来,他也从车上下来,径直地走了过来。
张贤和熊家兄弟同时向自己的师长敬了一个礼,胡从俊也抬起手来还了一个礼。这才问道:“张贤呀,我们都走了,这个宿迁城就交给你了!”
“是!”张贤点了点头,同时十分自信地告诉他道:“请师座放心,宿迁城在您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嗯!”胡从俊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又有些感慨地道:“我们这一路杀过去,也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样子,共军只怕不会没有防备的!”
张贤也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仿佛是看出了张贤的表情,胡从俊这样地问道。
张贤考虑了一下,还是一笑,摇了摇头。
“好了,你就是不说,我也可以猜得出来!”胡从俊看了他一眼,这样悠悠地道。
张贤怔了一下,却没有回答。而他身后的熊家兄弟却很奇怪,熊开平忙问道:“师座怎么会知道张团长想要说些什么?”
胡从俊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盯视着张贤的脸,笑了一下,这才道:“我和他都是这么些年的上下级关系了,我的秉性和我的想法他都摸得一个透;呵呵,同样的,他的想法,他的秉性我也能够略知一二!”
“是这样啊!”熊开平点了点头,同时又有些羡慕地道:“张团长与胡师座那真是珠联璧合,心心相通了!”
张贤也有些感触,他与胡从俊这么些年下来,关系能够处成如今这个样子,也可以说是心满意足了,有句古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便是凭着胡从俊对他的信任,他也绝对不能为他拖后腿。
“你是不是想要告诫我,要我小心从事,谨慎行军呀?”胡从俊问着张贤。
张贤哑然而笑,果然不出胡从俊所料,他一语已经说出了自己刚才要说的话。当下点了点头。
胡从俊也笑了,很理解地告诉他:“张贤呀,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不相信吴司令的情报,其实我也在怀疑。不过,既然吴司令说了,那份情报是从国防部里传出来的,除非国防部里的**的歼细,就不应该是错的。”
张贤没有说话,胡从俊已经说中了他的心思,只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团长,他不能够当着那么多的师旅长,来质问吴司令的情报来源;而且就算这份情报是假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敢去怀疑国防部里的人呢?
“虽然我也对这份情报的来源很是疑惑,但是随后我又和戴师长去问过空军的人,确实如吴司令所说,空军侦察机并没有在宿迁地区发现有共军在大规模得调动。我只能认为,共军在这个时候有些顾此失彼了,或许是真得把防御的重点放在了另三路上,也或许是他们藏兵在了某个地方,掩盖住了他们真正的意图!”胡从俊这样地分析着。
张贤点了点头,赞同地道:“师长说得不错,我一直在反推这个结果。不明白共军三路出击却为什么单单地放过了我们这一路呢?如果不是顾此失彼,那就只能是你所说的最后一种,他们在掩盖他们的真正意图,而他们的真正意图,可能就是要消灭我们!”
胡从俊也点着头,同时又道:“不过,依你所说,共军要想消灭我们这一路,首先就要取得兵力上的优势,最少也要十几万人调动过来,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他们这样的调动呀!再说,此时张林福的整编七十四师正在涟水那边与共军激战,战况十分紧张,共军也在不停地往那里调兵,这或许就真得是一个可乘之机!”
“原来是这样!”张贤点了点头,整编七十四师在他们攻战宿迁之前,就已经发起了第二次的涟水之战,这一次,张林福打得十分得小心,所以共军那方面便非常得吃力起来。只是张贤作为一个团长,还不知道那边的战况,他只知道自己原先的老部队也在这个苏北的战场之上,如今听天胡师长这么一说,显然就真得是共军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没有力量再对他们这一路兵马作出防范。
胡从俊又道:“呵呵,张贤呀,正因为如此,共军南边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援军过来,所以我们的南面不会有过多的威胁,倒是我们的北面,只怕会有共军穿插而来。但是,他们要真得往这边调兵了,那么多的部队,怎么也会被我们察觉了!”
“共军本来就善于夜战,而在晚上行军就更不成问题了!”张贤提醒着他。
胡从俊点了点头,告诉他:“你放心就是了,我自然不会莽撞行军,呵呵,小心能驶万年船,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