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戴着瓜皮帽,穿着黑褂子,留着一撮山羊胡的四十岁左右的瘦弱汉子,还戴着付眼镜,冷眼看去倒是象一个帐房先生。一见到张贤,他便自己作着介绍,原来他最早是这个镇子的镇长,是本地有名的一个地主,只是因为**来了,分了他家的土地,那些穷泥腿们又跟着**闹将起来,把他的父亲整死了,所以他对**恨之入骨,一直盼着国军能够打到这里,赶走**。同时,这个田士绅又极尽赞美之词,来表达他对张贤这个团进驻张凤集的欢迎,说着:“团长姓张,我们这里又叫做张凤集,呵呵,这就是张团长来了,所以才有凤来仪呀!”
虽然明知道他在阿谀奉承,听着有些肉麻,但是张贤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毕竟谁都愿意听好听的话。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闲扯的话,最后,张贤道:“田先生既然曾是这个镇子的镇长,那在我部驻扎于此的时候,你就还当这个镇长吧,找几个人暂时先维持一下这里的秩序,等我们打下巨野城,新县长上任后,到时我举荐你继续作这里的镇长。我相信,这里一切的秩序都会慢慢恢复的!”
“如此多谢张团长了!”田士绅真心地感激着。
“对了,田先生在这里可否察觉过共军的动向?”张贤又问道。
田士绅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对着张贤道:“张团长,前日傍黑的时候,我从葛店走亲戚回来,路上倒是见过几支共军的部队在往大义集那边走了,当时那么晚上了,也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
张贤蓦然一动,连忙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人很多,前后走着有五里地长呢!”
五里地长,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人数肯定不在少数,这附近的地方游击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人数,定当是**的正规作战部队。
张贤还想从这个田士绅嘴里问出些什么东西来,但是这个田士绅东一句西一句,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张贤只好将之打发走。
田士绅一走,张贤便马上打开了地图,仔细地看了起来,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大义集正是自己三十二团原来的目标宿营地,若不是这一场大雨,这个时候三十二团就应该已经到了那里了,如果**的部队真得在那里有一个埋伏的话,那么,只怕如今的三十二团已经灰飞烟灭了。
正想之时,陈大兴带着两个人兴奋地跑了进来,一见到张贤便大叫着:“团长,我们刚才出去侦察的时候,捉到了一个共军的奸细,就在外面呢!”
“哦?”张贤马上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陈大兴笑道:“这个人鬼鬼祟祟地从东北面过来,还问我们张凤集是不是住进了国民党兵呢,我学着这里的人说‘没有’,他还不信。我看到他怀里鼓鼓的,看着就不对,好象有把抢,便和小乐子使了一个眼色,当场把他按在了地上,果然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把枪来。老百姓身上哪会有枪?他还不承认自己是奸细呢!”
“嗯,你真是好样的!”张贤称赞着,同时命令道:“好,你把他带进来,我要亲自审问一下!”
“是!”陈大兴答应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和康乐押着一个浑身泥水的后生走了进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刚刚送出去的田士绅却又跑了回来,他一见到这个被抓的后生便和他抱头痛哭起来,这让张贤和在场的人都莫名其妙。直到这时,这个田士绅才告诉他,这个被抓的人是他的儿子。
原来,这个田士绅为了防止自己的家族再受批斗,便把自己的儿子送到**的军队里当了兵,这样他就可以是军属,得到照顾。因为战事起时,对兵源需求极大,所以**也是萝卜多了不洗泥,不问出身地招兵买马,新近就在鲁西南地区招了一万多的新兵。这个田士绅的儿子也算机灵,在共军的部队里倒也混得不错,只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从他内心里来讲却并不愿意当这个兵。在第五军与整十一师攻来的时候,他见到共军只知道躲藏回避,便以为**在鲁西南的气数已尽,而更多的原因还是想回家,所以才抽了个机会,偷了把枪,在这个大雨滂沱的时候溜了出来,准备回家的。
听完这个俘虏的陈述,张贤点了点头,可以看出来,这个年青的后生说得倒是实话。当下问道:“你是从哪个地方跑回来的?”
“从大义集,因为那里离俺家很近,这一片地方俺也很熟悉!”这个后生答着。
“大义集那边是不是有共军很多的部队?”张贤又问。
这个后生点了点头,告诉他:“是,大义集除俺们团,还有三四个团呢?对了,棠李集那边也有。俺听连长说,是要打大仗了,让俺们等着去捡枪呢。可是俺一听说要打仗,就有些害怕,所以就跑了回来!”
张贤霍然明了,正如同他所想到的,共军早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大口袋,只等着他钻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