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张贤问着自己的弟弟。
张义道:“嫂子和玉兰姐都在里面,里面还有一个玉兰姐找来的护士作助手,那个护士是我们的人,已经过去有四个多小时了!”
张贤点了点头,又问道:“他的伤口怎么样?”
张义道:“子弹没有打中心脏,但是打得还是有点偏,没有夹在心脏边缘的肌腱内,在他的心包里,那个位置很危险,大嫂说她也没有把握了。要不是当时止血还算及时,只怕血都已经流光了。”
“血浆够吗?”张贤又问着。
张义道:“大嫂带了两袋血浆,玉兰姐也弄来了两袋血浆,还是有些不够,你来之前,刚才又从刘伯身上抽了一袋血。”
张贤转头看着刘之杰,难怪他的脸色是如此得苍白。刘之杰咳嗽了一声,悠悠地对他道:“贤侄呀,我这个老骨头还承受得住,回头多吃点补品就是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呀,要不是你的帮忙,我可能真得只有为这个幺子收尸了!”
张贤笑了一下,淡淡地道:“刘伯客气了!”
正说之时,那道门又打开来,那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刘之杰道:“血还差一点!”
刘之杰愣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看着面色已然苍白的这位老人,张贤和张义两个兄弟对视着,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辛酸。没有哪一个父母不想为自己的子女好的,也没有哪一个父母忍心看着自己的子女处于危难之中而不相救的,哪怕是为此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尽管在刘之杰与马文龙父子两人之间,一定有过很多的不快或者是仇恨,但是他们两个人毕竟是父子,此时的舔犊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便是马文龙以前有再大的怨忿,此时,也应该消散了。看着刘之杰,两个人同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护士抽完血,又急急地走进了里屋,再一次关上了门。
张贤连忙端过了一杯热水递给了这位老人,刘之杰端着水杯的手已经颤抖不已,如果再这么抽一次,只怕他也会倒将下去了。
也许是为了掩示自己的不安,刘之杰与张贤谈了起来,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人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啰嗦,主动地问起张贤兄弟的家庭来。张贤也如实地回答了,他却也在一个问题不解,当下问着他:“刘伯,马文龙为什么没有随你姓刘,却姓马呢?”
刘之杰怔了一下,默然无语,半晌之后,才缓声道:“那是他母亲的姓!”
张贤马上明白了过来,他听吕奎安说过刘府中发生的一些事,想来大户人家,其间的黑暗与严酷自是他这个小家出身的人所不能想象的。
张义却不知轻重,很是好奇:“刘伯,马大哥为什么不跟你姓,却要跟着他妈姓呢?”
刘之杰看着他一眼,靠在座椅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回忆着那段令人痛苦的往事。
张贤扯了他一下,张义知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追问。
刘之杰却又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此时显得如此得空洞与悲哀。他将目光转向窗外,又转回来,慢声地道:“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他恨我,我不怪他。”
张贤点了点头,劝慰着道:“其实刘伯,这家里的事没有什么对与错的,你们毕竟是父子,纵然有一千一万的不是,血脉还是割断不开的,就象这一次,你的血会流进他的血管,可以救他的命,而别人即使再亲,也无济无事的。所以,不要想那些过去,你只要知道他是你的儿子就行了。”
刘之杰也点了点头,为人父母,把子女养育**,自然知道其中的辛酸与苦乐。
正在这个时候,那间房门又开了,这一次走出来的是满面泪痕,戴着口罩的冯玉兰,她挺着个大肚子,显然也在里面忙碌了很久,是因为王金娜看他实在是支持不住了,才将她打发了出来。
冯玉兰摘下了口罩,张义连忙过去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之上,还不忘记问着:“怎么样了?”
冯玉兰点了点头,告诉他:“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王医生正在缝合伤口,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