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娃的异常举动,也把钱雄风惊动了,闯将进来,面对如此尴尬的父子相认的场面,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解。他当然听说过熊三娃的身世,毕竟他们是四川老乡,又同在张贤的手下这么久,彼此之间也熟得不能再熟。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个熊卓然是一个老红军,是一个**员。
钱营长只以为熊三娃是因为这个父亲的不负责任,才引起他的愤怒的,所以对熊三娃好言相劝,而这个时候,熊三娃却也是一肚子的苦涩,又不好明说。他准备带着自己的二哥和父亲去向张贤说明,在他看来,只有自己的旅长才能够替他解决这件令他难以取舍的问题。
熊三娃的想法很是简单,却吓坏了熊二娃与熊卓然,此时的熊卓然是奉命前往马文龙部任职的,当然知道一旦被熊三娃大义灭亲之后的后果是什么。钱营长决定陪着熊三娃一同前往,去见旅长,所以也搭上了熊三娃的车。
但是,在车子刚刚出了卫店的岗哨之时,不明真相的钱雄风便被熊二娃制住了,他用**枪抵住了钱雄风的后心,逼迫着熊三娃开车前往山区。熊三娃只得调转车头,按照他的命令开向山里。因为是旅长的车,路上连过了三道岗哨,也无人拦阻,就这样一直开出了一一八旅的防区,进入了白兆山。
熊二娃押着钱营长下了车,这是一个心狠心辣的家伙,准备着将钱雄风一枪毙命,然后逼迫着自己的三弟跟着熊卓然一起投往马文龙部去。但是,熊二娃的眼神没有逃过熊三娃的揣测,他当然猜出了自己这个二哥在想些什么,就在熊二娃准备向钱雄风动手的时候,他跳过去一把扑倒了熊二娃。钱雄风也动作迅猛,他本来就是出身武术世家的,有很好的身手,一旦得以脱身,近身搏击正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并不费吹灰之力,便制服了熊二娃与熊卓然。熊二娃经不住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破口大骂,这令熊三娃很不好受,他内心的斗争也是异常得激烈,最终,还是趁着钱营长一个不防,将其击昏,放开了熊二娃和熊卓然。他拿着枪对着这两个人大吼着,要他们趁着自己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离去。就这样,熊二娃与熊卓然怔了怔,还是知趣地逃进了山林之中。
熊三娃救醒了钱雄风,自然讨来了钱营长的一顿拳头,他的脸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毕竟在一起这么久,这位老乡还是手下留了情。可以看出来,熊卓然定然是**的一位高级别的干部,却这样地被熊三娃放走了,他这个营长在这个时候也是难辞其咎了。
熊三娃却觉得要好汉做事好汉当,所以丢下了钱雄风,自己开车赶回来,向张贤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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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熊三娃的叙述,张贤这才明白过来,却有如听到了一则天方夜谈,惊讶之余,却又是一阵气恼。毋庸置疑,熊三娃的父亲熊卓然肯定是一个**的军方领导者,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如果能够抓住这个人,那么对**的打击定然不小。不过,细细想来,这个熊卓然也不简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竟然胆敢孤身前往被国军围成铁桶的马文龙部,这说明了一个个问题,那就是马文龙部也定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方面不想让这支生力军消失,所以才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派出这么一个特殊的人物过来。
“哥,我知道私放**便是通敌,可他们是我的二哥和父亲呀,就算我恨这个父亲,做儿子的也不能亲手杀了他呀!”熊三娃向张贤解释着,在这一时刻,亲情还是战胜了信仰与军令。
“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是什么下场吗?”张贤沉声问着他。
熊三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要被枪毙的!”
“你就不后悔?”
熊三娃愣了愣,摇了摇头,虽然悲伤,但是已经停止了哭泣:“不后悔!”他说道,又想了想,有些留连地道:“只是……只是我有些舍不得离开你和这些兄弟!”
这一句话,正说到了张贤的心坎之上,他又怎么舍得杀掉这个跟了他这么久的兄弟,他迟疑了一下,大声喝令着:“张义!”
张义从外面跑了进来,愣愣地望着屋里的这两个人。
“把熊三娃带下去,先关到禁闭室里,等待处理!”他这样地告诉自己的弟弟。
张义怔了怔,押着熊三娃走了出去。
不久,张义转了回来,问着自己的哥哥:“哥,你真得要杀掉熊三娃吗?”
张贤看了他一眼,他无话可答,但还是点了点头,告诉他:“若按照军法来讲,是这样的!”
“可是他也没有错呀!”张义叫了起来:“难道你当着自己的父兄,真能够下得了痛手吗?”
张贤被这句问话问住了,却又反问着他:“老三,如果你真得到了**的那一边,有一天我也落到了你的手上,你会怎么来处置我呢?”
张义也愣住了,却又笑了笑,道:“哥,你不要瞎说了,怎么会呢?”
张贤却长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马文龙曾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当时说我会对他下不了手,他却告诉我说,他会为了他的信仰对我毫不留情!呵呵,其实在国家和民族利益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大义灭亲我还是做得出来的。只是说到为了个毫无厘头的信仰就割舍亲情,这个我做不到!”
张义低下了头,一声未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