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副官接着张贤来到了陈公馆,张贤如实地向陈长官汇报了被戴局长提审的细节,当知道这个戴局长花了五个小时,只是想让张贤承认陈长官就是青年将校团的幕后主使时,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将军不由得愤怒起来,马上去晋见委员长,向他询问戴局长这是什么意思?他抓住了自己手下的一名军官,而这个军官并不是青年将校团的成员,便是真正的青年将校团的成员,也不用戴局长亲自审上五个小时吧?可是,这五个小时的审问里,真正涉及到将校团的问题并没有几个,四个多小时提讯却是在围绕他陈诚进行的。这不用他多说,很明显这是戴局长在以公谋私,想要扳倒他。
其实,对于属下之间的勾心斗角,蒋委员长早已心知肚明,而作为最高统帅,他还要利用这些人之间的矛盾,以达到巩固其地位,独揽大权的目的。陈长官也毕竟还是他最信得过的人,本来上次撤掉他远征军司令长官之职,他就有些后悔,如今不能再将这位将军挤得太过,当下将戴局长叫过来,当着陈长官的面大骂了一通,算是给他出了口气。同时,也为了安抚这位忠诚的追随者,便以军委会的名义,任命陈长官为第一战区的司令长官,以顶替大败而归的蒋鼎文,顺便将原来想要任命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的胡宗南,任命为陈长官的副手。
陈长官嘴上虽然多谢委员长的信任,但是心里却老大得不愿意,此时的第一战区已经是一堆烂摊子,被日军从洛阳击垮了下来,那边还有许多的民变。委员长这个时候派他去,其实就是想利用他的能力,整顿第一战区。
同时叫苦的还有戴局长,他与胡宗南的私交甚密,让胡宗南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原本是他的提议,这一下被陈诚一搅和,又泡了汤。
虽然在这一次的交锋之中,陈长官暂时占了先机,但是青年将校团的事,还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身上,毕竟,那里有很多的军官来自他的派系里。而这件事查办起来,绝非一日两日就可以查清的,张贤很是担心雷霆那几个人会被定罪,毕竟大家同学一场,也相处出了感情,更何况在他的心目中,这些人也都是和他一样的爱国爱民,和他一样得有头脑,有报负,只是比他更多了一些激进,比他更多了一份热情。
张贤希望陈长官能够想办法对这些同学施以援手,但同时也知道再让陈诚出头有些不妥,他已经被别人怀疑了,避嫌还来不及呢,哪还能再上赶子的靠上去呢?
陈长官仿佛是猜透了张贤的心思,只是安慰着这个下属,相信这些人不会有生命之忧,毕竟他们只是群热血青年,又是军中的中坚,主观的愿望还是好的,还是为了维护蒋委座的权威,而并非其它。尽管他们采取的手段比较激进,终还是没有成事,只是一个计划而已。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与那些**的人比起来,这些人到底还算是自己人,任谁也不会下得狠手杀掉这么多的军官。就算等这件事调查清楚,这些人估摸也只会被判个军役。不过,陈长官还是答应会在暗中周旋,希望能够保留这些军官的军籍。
张贤知道陈长官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也只能把这颗担起的心放下来,他也知道,如今自己根本无能为力,能把自己从中择出来,已经是自己的万幸了。对于青年将校团的处理,就要看蒋委员长的心情,以及那些团员们的造化了。
***********************
六月初的时候,陈长官去第一战区赴任了,而此时的战事又转到了湖南。
五月底,日军在豫中会战中取得了胜利,接着,他们便做好了再次进攻长沙的准备。平汉铁路打通之后,下面要打通的自然是粤汉铁路,目标直接便是第九战区。日军担任进攻的又是横山勇的第十一军,这一次已经是日军第四次对长沙展开攻击了,也就拉开了两个多月长衡会战的序幕。
横山勇自接手武汉的日军第十一军以来,首先发动了江北战役,消灭了盘据在江汉平原三年之久的国军王老虎部的一二八师,从军事势力来讲,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对等的战役。然后,横山勇又发动江南作战,也就是国军所称的鄂西会战,不料却在石牌碰了一鼻子灰,损兵折将而归,被日本派遣军的其他人所看不起。紧接着,在鄂西惨败之后,横山勇又想从常德找回面子,谁知被国军第五十七师在常德拖得筋疲力尽,最终依然无功而返,还闹得中国派遣军与东京大本营之间矛盾重重。这一次,是横山勇第一次面对长沙,所以势在必夺,以血石牌与常德之耻,不然他就真得在中国呆不下去了,他的十一军也将成为别人的笑柄。
而应战的第九战区薛岳长官,已经三次击退了日军对长沙的进攻,被人称之为战神,可是这一次面对一个全新的对手,他还以为可以胜券在握,殊不知,这种轻敌已经为以后的惨败埋下了伏笔。
在河南湖南发生大战的同时,在滇西缅北,中国远征军也开始了坚苦卓绝的收复战,这是国军难得的一次进攻作战,战斗在广阔的热带山地与丛林中展开,其中又以五月下旬打响的突破怒江后的松山战役最为惨烈,日军在松山构筑了坚强的工事,数十万的国军久攻不下,死伤无数,而那正是滇缅公路的咽喉所在,不攻下松山来便会造成整个反攻战的失败。而在松山前线,那是用成千上万国军士兵累累的尸体辅成的一条通往胜利之路。
重庆的日子似乎过于平淡了,如果此时还在七十四军里,张贤想自己一定又会跟着王军长奔往长沙的前线。
其实,重庆的日子看似平淡,但是这种平淡之后却是暗潮汹涌,尽管此时的日军已经失去了空军的优势,再没有能力对中国的这座陪都进行轰炸,但是正因为重庆的这种安逸,反而滋生了那些国府要员的**与贪婪。
*****************
这完全是一个偶然,那天张贤去为陈长官送行,在机场逗留得时间长了一些,从军用机场出来,那辆带他来的吉普车已经走了。无奈之下,张贤只好在机场外面逡巡着,想要能搭上一辆回市区的车,毕竟从机场到市区的路太远,靠着双脚走回去那就要到深夜了。
军用机场并不是个繁华所在,虽说此时是战时,这里起降的飞机倒是不少,只是回市区的汽车并不多。等了半天,才见到一个车队五辆车从机场里面出来,不用想,这肯定是回市区的。张贤喜出望外,马上冲上了第一辆车前,想要这个司机搭自己一回。哪知,还没有靠近,从车中便出来了两个便衣保镳,只是见到张贤身着陆大的校服,对他客气了许多,老实告诉他,这个是一个高级人物的车队,不可能搭载他这么一个陌生人。
张贤很是失望,想想也是,能有五辆黑色美国福特高级轿车的车队,在整个重庆也不会有几个人有如此的气派。
正当张贤准备再这样等下去的时候,那个刚才赶他离开的保镖又跑了回来,却问着他:“你是不是叫张贤?”
张贤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是从第六战区过来的吗?”他又问。
“是!”张贤再一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