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走?”
青冢生愣住了,心想我都已经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了,为的就是逼你要走,结果你还不肯走,是打算在这儿等死吗?
等死不要紧,回去我跟大哥怎么交待?
老子不走,就找儿子,于是青冢生目视侯拜道:“少侯爷,你也不肯走吗?”
侯拜其实已经急了:“爹,现在不走,等着姓鹿的带兵来剿我们吗?”
侯封似笑非笑的看向青冢生,问道:“杀鹿吉文,还以侯门的名义留字,这是鬼医先生个人的主意,还是陈天默的主意?”
青冢生道:“是小可的主意,不过,若是我大哥亲自前来,只怕会做得更绝,鹿吉文固然要死,鹿剑彰恐怕也不能幸免。”
“好,他果能如此,我倒也放心了。”侯封叹息道:“在这样的世道里,讲妇人之仁,没有一颗决绝之心,是难成大事的。拜儿,你跟着鬼医先生去投奔陈少主吧,带上你的祖父、祖母、妹妹以及你的师弟们,爹要留在这里。”
“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们一起离开呢?”侯拜在很多时候都不能理解他父亲这份近乎迂腐的固执。
侯封反问道:“为父若是一走了之,还能回来吗?”
侯拜是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留恋了:“还回来干什么?”
侯封苦笑道:“孩子,我侯门的祖坟,祠堂都在这里啊,我们要是全都走了,鹿剑彰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挖我们的祖坟,毁我们的祠堂!若是那样,为父可就成了侯门的千古罪人,最不肖的子孙!所以,为父不能离开!为父誓死留在这里,等着鹿剑彰派兵来抓我,用我的命,去偿他儿子的命!”
“侯门主,你还真是个痴人啊。”青冢生冷笑了起来:“你只有离开了此地,彻底逃出了陕省,脱离了鹿剑彰的掌控,才能保住侯门一家老小的性命,进而保住你侯门的祖坟和祠堂!”
侯封一怔,兀自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侯拜道:“父亲,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鬼医先生是以侯门的名义潜入都督府的吧?在鹿剑彰看来,咱们侯门的人不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他的府邸,割掉他儿子的脑袋,还能给他下针!有这样的本事,自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所以,鹿剑彰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装聋作哑,不再追究我们!至于父亲所说的,咱们全家人都离开陕省之后,鹿剑彰为泄愤挖我们的祖坟,拆我们的祠堂,呵!只怕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鹿剑彰真要是这么干了,就不怕咱们再杀回来,把他的头也割了吗?!反之,父亲要是单独留下来,做出一副为他儿子偿命的态势,那叫做示弱!鹿剑彰会因此以为,我们侯门也不过如此!届时,他拿住你,要挟儿子和师弟们回来,我们是回还是不回?”
青冢生赞叹道:“少侯爷当真聪明,所言一针见血。”心里腹诽道:“这侯门主的胆略见识反不如儿子,是活的怕了,还是年岁老了?”
侯封终于彻底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现在就去收拾,举家搬迁!”
青冢生道:“侯门主,把不必要带上的奴仆和丫鬟们就地遣散,信不过的徒弟也不要带在身边,带不走的家当分给这些遣散的人。我们轻车简从,连夜疾行,汴城那边吃的住的用的一应俱全。”
“多谢!儿啊,你我分头去办!你去集合家人,我来召集仆从弟子。”
侯拜欣喜道:“是!”
——
一夜无话。
次日,在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睡在天心阁分店后院的苏曼婷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昨夜,她忙碌到很晚才睡下,如今正是困顿的时候,被吵醒之后自是心情不好,极不情愿的披了睡袍起床,到门口问道:“谁呀?!”
“是我,季润祥啊。”
原来是主管《新报》发行的经理。
苏曼婷开了门,不大高兴的问道:“怎么了老季?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在印刷间,准备咱们报纸的发行工作吗?这可是咱们报纸首发的日子!如果搞砸了,可不要怪我跟你翻脸啊!”
“苏小姐,已经搞砸了!”季润祥满头大汗,苦笑着说道:“咱们的报纸恐怕是发不出去了!”
苏曼婷大吃一惊,所有的睡意在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不出去?你可是发行老手!我花了大价钱请你来的!你平时总吹嘘你的关系如何如何,我也都信了,可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你要坏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