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个时辰后,陈平安才等到竺泉返回这座洞府,女子宗主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海风气息,肯定是一路追杀到了海上。
竺泉有些气闷,收刀在鞘,坐在栏杆上,一伸手。
陈平安抛过去一壶米酒。
竺泉仰头痛饮,脸色不太好看,问道:你跟姜尚真是朋友
陈平安脸不红心不跳,大义凛然道:曾经在桐叶洲一座福地内,是生死之敌,当时他就叫周肥。
竺泉瞥了眼陈平安,嗤笑道:男人嘴边话,就他娘是骗人的鬼。
陈平安喝酒压惊。
竺泉冷哼道:能够跟姜尚真尿到一壶去,我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陈平安只是默默喝酒。
竺泉怒道:默认了
陈平安摇头道:没有。
竺泉这才脸色缓和,若不是你先前说了那句用心专一,还算是人说的话,我这会儿都要忍不住给你一刀。
陈平安苦笑不已。
竺泉说道:你接下来只管北游,我会死死盯住那座京观城,高承只要再敢露头,这一次就绝不是要他折损百年修为了。放心,鬼蜮谷和骸骨滩,高承想要悄然出入,极难,接下来披麻宗的护山大阵会一直处于半开状态,高承除了舍得丢掉半条命,至少跌回元婴境,你就没有半点危险,大摇大摆走出骸骨滩都无妨。
陈平安稍稍松了口气。
竺泉笑道:我若是你,就站在骸骨滩和鬼蜮谷接壤的牌坊楼那边,在那边对高承骂个三天三夜,只要他一露头,你就仗着咱们木衣山的那尊祖山神灵逃呗,高承一走,你就冒头,来来回回的,气死高承,岂不痛快反正花钱的,也是我们披麻宗,何况我们披麻宗也乐得花这笔钱。
陈平安说道:我还是乘坐一艘仙家渡船绕出骸骨滩吧,出了骸骨滩几千里后,我再下船游历。
竺泉瞪眼道:你连姜尚真都不如啊换成是他,吃了这么个大亏,他对付那高承,肯定比我还要过分,这家伙别的不说,恶心人的本事,是这个。
竺泉伸出大拇指,当年一座宗门与他结了大仇,结果被他堵了十年,害得所有地仙以下修士都不敢单独下山游历,姜尚真在最后临走之前,又送了一份大礼,他在山脚四周,一夜之间树起了七八块写满脏话的碑文,胡编乱造,将所有宗门老祖和地仙修士,无论男女都给编排了一通艳史。内容极其污秽下作,倒是还有几分文采,至今山上还流传着那些艳情小本子。
陈平安无奈道:我干嘛跟姜尚真比这些。
竺泉想了想,也对。什么都莫学这色胚才好。
陈平安如释重负。
跟这位女子宗主打交道,比跟人捉对厮杀、打生打死还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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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外,一位青衫仗剑的白骨鬼物,站在两块石碑旁,没有走入桃林。
一位身披宽大袈裟的瘦弱老僧出现在它眼前。
正是白笼城城主蒲禳的白骨鬼物,嗓音沙哑道:终于敢出来见我了
老僧双手合十,默然无声。
蒲禳按住剑柄,整把剑顿时剑气弥漫,如雾笼罩蒲禳,转瞬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