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队伍绵延百里,百姓们跪在两边,哭着送离沈定珠。
他们并不认识沈定珠,但帝王将他对她的怀念与宠爱,抬到了众人眼前,于是,天下皆知沈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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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尘埃落定,又是一个寻常的秋日雨夜,萧琅炎独坐在瑶光宫里。
这里还维持着原样,铜镜前的木梳上,依旧缠绕着沈定珠留下的几根发丝。
萧琅炎将那段粉绸放在她的妆匣里,半敞的匣子中,还有她离宫之前换下来的一对耳坠,好像她只是离开片刻,一会就会推门回来。
“爹爹?”萧心澄提着灯,被徐寿送到了瑶光宫里。
萧琅炎回过神来,抬起充血通红的薄眸:“澄澄,时辰不早,为何没有休息?”
萧心澄乖乖地将灯笼放在地上,她从徐寿的手里,接过来一个食盒,两只小手提着,哒哒走过来,放在了萧琅炎的面前。
“我刚刚去看了弟弟,他真乖,乳娘们说他吃了睡,睡醒就会开心地笑,特别可爱,长得也越来越好了,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睫毛比我的还黑还密呢!”
萧琅炎听着女儿童声的形容,眼中也忍不住跟着弥漫起温情。
萧心澄歪了歪小脑袋,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过,听说爹爹一整天都没用膳了,我特地提着糕点来给爹爹垫垫肚子。”
小家伙说着,打开盒子,萧琅炎一看,竟是一碟茯苓糕。
萧琅炎面上刚刚涌起的温笑,转而染上淡淡的霜色,薄眸里的黯光,闪烁摇晃。
沈定珠知道他喜欢茯苓糕,她经常会为他备一份。
看他的眼神,似怀念,又有无尽的怅然,萧心澄壮着胆子问:“爹爹,您应该不怪娘亲了吧?”
萧琅炎扬眉,目光深邃漆黑,他伸手拉着女儿,坐在了他的身边。
“朕从来不舍得真的怪她什么,朕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就真的抛下朕与你而去。”
他承认他当时真的生气了,他已经宠了她那么久,为了女儿的事,他只是想让沈定珠有个教训,才想冷落她几日。
可她竟做的比他还要果断决绝。
那么高的悬崖,那么湍急的江水,她不是有些胆子小吗?她怎么敢跳崖?她跳下去的瞬间,是想要解脱,还是厌恶了他?
萧心澄眨着长睫,看着自家父亲。
好一会,她才粉唇糯糯:“爹爹,但是我不怪娘亲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救我,因为,娘亲之前跟我说过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