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套在塑料袋里的保温杯被拧开塞到了他手里。张父的脸上带着期盼,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样子,这个五大三粗,穿着工作服,袖口还残留着永远都清洗不掉的机油痕迹的汉子,其实言拙的很,用力吞了几口吐沫,却只憋出一句"快喝水"来。
张林生的父亲,张铁军,今年四十三岁。名字是很有他那个年代人的特征的名字。
张林生端过杯子,其实有点心中纠结,但还是大口喝了下去。
保温杯其实有点漏气,水已经不热,只留下一丝余温而已。
"考的……还行,还行。"张林生对父亲低声道。
张铁军仿佛长吁了一口气,似乎心中千钧重担就放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好好!那就好!"
其实……考的确实不错。
有两道题是突击复习的时候押对了的。
虽然成绩并不好,但是上午这一门考的,应该是超水平发挥了一点。
张林生默默的把水杯还给父亲。
张铁军嘟嘟囔囔的还在盘算着,能不能考上目标学校——张家对浩南哥的要求并不高,目标是一所机电工程专科学院——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学校。
但对于浩南哥而言,能考上就已经是阿弥陀佛。
可……
张林生看着父亲满是期待的脸庞,心中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把心中的那句话压了下去,没说出来。
他其实想说的是……
"爸,我不想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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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太平洋,英属洛尼希尔岛。
当地时间,晚上大约快七点的样子。
夜幕之下,一艘渔船缓缓的靠在码头上。皮肤黝黑的船工健步如飞的跳上岸,然后拉着沉重的缆绳开始工作。
一箱箱鱼被端了上去。
船舱后,甲板的脚落里,一个穿着帽衫的少年缓缓站了起来,正了正身后的双肩包,紧了紧衣服,用力伸了一下懒腰。
船长是一个相貌憨厚的家伙,但其实精明狡猾的很。
少年下船的时候,递过去一根用橡皮绳扎起来的一小卷钞票。
绿油油的,M钞。
船长收了起来,然后还递给了少年一张纸条。
"去老皮埃尔的酒馆吧,报我的名字,他会照顾你的。"
少年撇撇嘴角,做了个鬼脸,然后身形敏捷的跳下了船。